十几年前,位于南京东边的仙林还是一片无人问津的荒野,仙林湖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近郊鱼塘,那会大学城建立不久,几万名大学生最常去的地方是有着各种小吃的“大坑”。

  随着城市建设步伐的加快,如今的仙林房价早已突破3万/平米,这块炙手可热的人居高地让无数人望而却步;“大坑”们升级成了现代化的商业中心,各类产业园拔地而起,高楼大厦一片连着一片。

  城市的变迁在某些细微的时刻总关乎到一些人。正如,快递员杨静所在的一家仙林快递站从无到有,从2名快递员壮大到现在的15人,而他在快递行业摸爬滚打5年多,也已经成为了一名地地道道的“老司机”,还带了两位徒弟。

  杨师傅在南京生活了10年,对这座城市如数家珍,带“马”字的街道和马路一口气就能说出十几个来,金马路、神马路、马台街省略号……要说最熟悉的地方莫过于从紫金山东麓一直到仙林湖,因为师徒三人的配送区域就是这里的9条马路8个小区,上千家公司,几乎每天都会路过。

  去年4月,92年的孙盼峰辞去河南老家工厂的安稳工作,追随女友来到南京。刚跑快递那会,孙盼峰青涩胆小,给顾客打电话都不知道如何开口,很长一段时间只会说一句“你的快递到了。”对方回答后就挂断。那时候,杨师傅领着他在办公楼下转圈认路,带着他一家一户的送。包裹装车时的摆放顺序要和送货路线高度匹配,重的货物一定要先送出去,孙盼峰遇到好几次尴尬局面后才慢慢领悟师傅教的这些门道。

  现在这个工作不满一年的年轻快递员,步伐比杨师傅还快,大忙期间送出去的包裹量常常比师傅还多,这样奔波忙碌的工作让他感到充实。

  杨师傅的另一位徒弟黄晓阳,入行3年多,一起送货的岁月让他们从师徒变成了默契的搭档。每天送货前师徒之间互相看一眼彼此的货,就能知道中午一起吃饭的地方该约在哪里。

  对于黄晓阳来说,人生的几个重要节点都离不开南京。与妻子相遇,从恋爱、结婚到女儿出生,现在女儿已经5岁,在南京上幼儿园。为了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女儿成长,黄晓阳向公司申请,从快递员转为站点操作员。这意味着,往后他会负责起整个站点的管理工作。

  从手把手教他们如何做好一名快递员,到看着他们慢慢超越自己,杨师傅感到欣慰。而在孙盼峰心中,正因为有这样的一段师徒情谊,当遇到各种不顺时他更有力量。送货过程中,电动车电瓶没电、车胎被扎破,又或者延误了送货时效,只要一个电话,师傅和黄晓阳就会来帮忙。

  每逢雨雪天气,交通不便,遇上正在施工的泥泞马路,电动车根本没法骑。一些路远的包裹,有时候两块电瓶的电量都不够一趟来回。去年,杨师傅买了一辆私家车,自己送货舒服了,两位徒弟也跟着享受福利,距离远的重量沉的体积大的包裹统统被他承包了。

  去年年底,南京下了场大雪,积雪最厚的时候超过10厘米,孙盼峰电动车控制器里的线路直接就烧坏了。他早就想想师傅一样有辆自己的车。这次“老伙计”罢工,买车计划提前了。

  杨师傅在休息时间带着孙盼峰到处看车,前前后后一两个月,买车、拿牌照,终于全都办妥了。孙盼峰计划着,今年努力一年,争取在老家县城买套房,年底就准备和女朋友结婚。

  工作中他们三人互称师徒,私底下都是非常重要的朋友。三人住的很近,平日休息的时候,黄晓阳经常喊上师傅和孙盼峰一起过来聚一聚。师徒之间表达感谢、发泄不满、恩恩怨怨等等情绪,一瓶酒、几根烟、一桌菜就能全部释然。

  春节刚过,杨师傅以开工大吉的名义约黄晓阳、孙盼峰吃饭。黄晓阳带着女儿一起,见到两位叔叔立马调皮起来,一会撒娇让杨师傅给倒果汁,一会又缠着孙盼峰陪她出去玩。

  餐桌上老板送了几颗活珠子,这是很多南京人的“心头好”,街头常见男女老少围着煤炉剥壳吃。黄晓阳剥开一颗,5岁的孩子从没见过,想吃又不敢吃,伸出舌头又缩回去,可爱的模样让大人们忍俊不禁。最后舔了几下才肯作罢。

  孩子的快乐总能唤起男人心中的柔情,杨师傅一直认为孩子在哪,自己才属于哪儿。每次见着黄晓阳的女儿,杨师傅总想起在老家由父母照顾着的一儿一女,女儿读小学,儿子上幼儿园。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把两个孩子接到南京来,培养他们上大学。他打心眼里希望自己能和黄晓阳一样,不管多辛苦,每天能看到孩子就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