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来抗震救灾的”
2013-11-11
韵达快递(四川泸州).jpg

  他们是到达雅安地震震中—芦山县龙门乡的第一支民间救援力量。在灾区的6天7夜里,他们冒着不断发生余震和从山上滚落巨石的危险,先后把6车赈灾物资送到受灾最严重的芦山县龙门乡和宝兴县永富乡、陇东镇、灵关镇、五龙乡。他们5人中,年龄最长的41岁,最小的只有20岁。他们是:韵达快递泸州公司总经理吕寒,驾驶员刘炼,业务员陈泸、石松、冯东。

  一条没有发出的短信

  “我们是来抗震救灾的,不是来添麻烦的。如果我们有意外,不许给政府添任何麻烦。”—吕寒、刘炼、陈泸、石松、冯东

  一边是几十米深的悬崖,一边是被强震震得支离破碎随时可能滚落的巨石。夜色中,在前方引导的吕寒,借着手机微弱的亮光,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大的“O”形。刘炼一轰油门,开着7.6米长的厢式货车,用最快的速度冲过险关。

  每一次“冲关”的成功,都意味着一次与死亡的擦肩而过。吕寒在心中祈祷:此刻千万不要发生大面积塌方,车辆千万不要出状况,人员一定要平平安安。

  从雅安地震灾区平安归来,回忆起在灾区经历的险境,他们仍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吕寒说:“每到险要路段,刘炼就让我们另外四个人下车去搬开挡在路中央的石头,让我们跑到前面去做引导。实际上,他是怕万一开车冲过去的时候出现意外,连人带车全给翻下山崖。”

  刘炼说:“山路那么窄,我们的车又那么宽,装的救灾物资那么重。一路上目睹了不少被巨石砸中的车辆,我们的确胆战心惊。让他们都下车,真要有意外,死的也就我一个。他们在前面搬石头,我就在车上悄悄地用手机给他们拍照,怕的是万一他们有意外,今后也好有个念想。”

  年轻的陈泸和石松,在重新翻看当时用手机拍下的照片时,心里会有一种“麻格格”的感觉。在四川方言中,“麻格格”的意思就是“起鸡皮疙瘩”,是紧张,也是害怕。即便有些后怕,在两位小伙眼中,灾区之行也是值得的,因为他们是在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时刻可能面临的生命危险,让刘炼想到是否应该给家人留下点什么。于是,大家一商量,由吕寒代笔编写了这么一条短信:“我们是来抗震救灾的,不是来添麻烦的。如果我们有意外,不许给政府添任何麻烦。”短信被分别保存在五个人的手机里,为的是一旦有不测,也好彼此做个证。所幸,五个人都平安归来,这条未曾发出的短信也被他们悄悄地删除。

  快递人对灾区群众的承诺

  “我们就是爬,也要把吃的喝的再给送上来!”—吕寒

  “第一反应,就是地震发生后肯定会断水断电,地震发生时也没有时间去抢出食物、衣物,当我们决定去灾区时,就定下了要采购三样东西:矿泉水、方便面、面包。”曾经接受过专业救援训练,参加过新疆喀什地震、伊犁暴雪等救援工作的吕寒,凭经验作了这样的决定。

  泸州韵达的反应可谓迅速:4月20日8:02地震发生;9:00左右决定赶赴灾区,并分头行动采购赈灾物资;13:56,经过对车辆消毒、物资装车后,满载矿泉水、方便面和面包的货车从泸州启程赶赴灾区。

  和多数第一时间赶赴灾区的救援队一样,泸州韵达的目的地很明确—雅安地震灾区。但他们并不满足于此,他们想知道,哪里的灾情最严重,这一车救灾物资送到哪里,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作用。

  灾情尚未明朗。一路上,他们唯一可以了解灾情的权威渠道就是广播。信号时断时续,当天晚上抵达雅安市区时,陈泸也从广播提供的讯息中确定了目的地—芦山县龙门乡。

  为给大型救援设备让道,泸州韵达的车辆在雅安市体育场稍作停留,随后便连夜直奔芦山县龙门乡。

  沿途不断有求助的受灾群众。每当这个时候,吕寒他们就会停下车,打开后厢,把食物和饮用水分发给大家。在他们用手机传回的视频中,隐约可以听到吕寒的声音:“前方还有受灾的群众,后续救灾物资马上就会送来,请大家把有限的食物和矿泉水留给最需要的老人和孩子。”

  陈泸告诉记者,他们送去的第一车救灾物资,只能保证一个家庭分到一桶方便面和一瓶矿泉水。

  从雅安一路发到芦山县龙门乡,再到后来的宝兴县永富乡、陇东镇、灵关镇、五龙乡,他们为灾区群众做了些什么,吕寒总是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带过。他一再提及的,是灾区群众的朴实带给他的感动:

  —尽管已经连续一两天没吃没喝,但在发放赈灾物资时,没有人插队,更没有发生哄抢,大家都在有序排队。

  —发完救灾物资离开时,当地孩子手举着“亲人,谢谢您”“恩人,辛苦了”“感谢有您”等字样的牌子,直到车都开远了,还没有放下,他们看得心里酸酸的。

  —在震中龙门乡,他们就着豆瓣酱吃到了进入灾区后的第一顿白米饭。村支书带着歉意说:“真对不起,全村最好的东西就这点白米饭了,都给你们蒸了,你们就将就着吃吧。”吃到一半的时候,陈泸问村支书:“你们吃了吗?”村支书顿了顿,说“我不饿”。“一天没有吃东西,能不饿吗?”五个人吃了一小碗就不忍再吃,都说“吃饱了”。

  —在宝兴县最偏远的永富乡,一位老退伍军人和他的老伴远远地看着分发物资而不去领取。吕寒上前询问,老退伍军人的回答让他震撼:“我是军人,让人民优先!”

  “那个时候真是恨呀,恨自己为什么只开了一个7.6米的车,为什么不开一辆更大的车,可以装更多的吃的。”刘炼说。

  离开永富乡的时候,吕寒拉着村支书的手,拜托他照顾好那两位老人:“您放心,如果路断了,车上不来,我们就是爬,也要把吃的喝的再给送上来!”

  说到,更做到。在他们运送的6车救灾物资中,有两车直接拉到了永富乡。

  从现场签发的特殊通行证

  “此车运送救灾物资,予以放行!”—雅安市副市长 廖磊

  出奇迅速的救灾响应,在微博上几乎同步发布的救灾讯息,让“作秀”的质疑伴随着泸州韵达的整个抗震救灾过程。当然,最后他们用实际的行动回应了“假救灾、真作秀”的质疑。

  20日晚上,泸州韵达的车辆刚驶入雅安市区,就被当地交警拦下。看着“川E”(四川泸州)的牌照和满车的救灾物资,交警也有些不相信:“泸州的,这么快就赶到了?”

  21日凌晨抵达龙门乡,“川E”的车牌同样让几乎同时赶到的解放军官兵误以为他们也是受灾群众,上前询问需要什么帮助。在得知泸州韵达也是赶来抗震救灾的,并看到车里的救灾物资时,他们相信了。

  “他们帮着我们卸完货,让我们5个人站成一排。我还纳闷,以为做错什么事了。结果他们全体集合,‘啪’的一下,给我们敬一个军礼,当时我都蒙了,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吕寒向记者描述起发生在龙门乡的这具有戏剧性的一幕。

  六闯地震重灾区,把最紧缺的物资送到最需要的人手中。泸州韵达喷涂着红黄标志的货车也被大家认为是“值得信赖的,能够真正把物资送进去的车”。

  24日,泸州韵达装载着第三车救灾物资二进永富乡。此时,由于大型救灾设备和大量救灾人员进入灾区,道路资源紧张,进出灾区的车辆受到严格控制。

  在进入灾区的一个拥堵路段,他们遇到了正在现场指挥的雅安市副市长廖磊。得知泸州韵达的车辆已经将两车物资送到了最偏远的龙门乡和永富乡后,廖副市长在现场找来一张白纸,蹲在地上,用膝盖垫着写下了“此车运送救灾物资,予以放行”几个字,并签上自己的名字,贴在汽车的挡风玻璃前。这张特殊的通行证也是继当地应急办、公安交警和民政部门发放的通行证后,泸州韵达在灾区获得的第四张通行证。他们也是灾区救援车辆中,唯一一辆拥有4个通行证的车辆。

  遗憾的是,在紧张的救援现场,大家的精力都集中在抗震救灾上,这张特殊的通行证在返回途中不慎遗失。

  你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我佩服你们也感谢你们为灾区做的一切,同时也请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有需要管局的地方,请与我联系,我会第一时间向领导汇报。”

  —泸州市邮政管理局工作人员

  5月4日,记者赶赴四川泸州,第一次见到吕寒、刘炼、陈泸、石松。此时,他们从灾区返回泸州已有一周。在吕寒的手机上,依然保存着这样一条短信:

  “我佩服你们也感谢你们为灾区做的一切,同时也请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有需要管局的地方,请与我联系,我会第一时间向领导汇报。”

  吕寒说,这是他们在灾区的时候,泸州市邮政管理局的工作人员发给他的,这些日子以来,一直不舍得删掉。他说,收到这条短信,才发现,身在灾区,除了有家里亲人的惦念,还有邮政管理局“娘家人”的关心,这种感情,不仅是温馨,更多的,是温情。

  反思6天7夜的抗震救灾行动,吕寒除了感动,也不停地说着感谢。泸州市邮政管理局成立后,就要求辖区内的快递企业做好防火防盗等灾害的应急预案。接受过专业救援训练,参加过多次救援任务的吕寒,也发挥自身优势,对员工进行救援培训。“我们5个人能够平安回来,可以说是得益于邮政管理局平日里对我们的严格要求。”吕寒坦言。

  “在地震灾区,我就告诉身边的这几个小伙,我们是来抗震救灾的,不是来被救灾的。”吕寒说,“帮忙不添乱,我们做到了!”